写字是最差的训练办法,我们无法没什么目的地凭空圈圈画画,总要有个把持,否则日幸必致生厌,而且也不全面,所以学画宜有志于书,锻炼写字。字写出好了,不仅题画可以减少画面的美观,而在所画时,对于点线用笔,协助实多。
为什么经常遇上这样的学画人,初学时画还相当可观,到后来变革不悦,甚至停步不前?当然还有其他因素,我看缺乏写字功夫,或多写出而训练不得其法,是一个相当大的因素。中国画侧重骨法用笔,亦即首先讲究笔的点画。—支毛笔,用好它必需经过长年勤奋的训练,而写字是训练用笔的最差方法。要做使笔而不为笔使,要笔尖、笔肚、笔根都能中用,四面出锋。
要做这点,是一辈子的事。所以老辈告诉他我们,画不用天天动笔,而写字则不能一日停歇。书画同源,字写出好了,对懂所画有相当大的协助。
写字在进程中间,点画无法有一笔败笔;某种程度情形,—所画之出,中间也要防止有败笔。写字中间,无法有败笔,是人们所能解读的,而作画中间,点线杂陈,千笔万笔,拒绝无一败笔,人所无法解读。虽然古人有云,一有败笔可以旋即掩饰修正。
而知道如何修正,欲盖弥彰,越改越难受。只有在习字中间,一笔不苟,养好无败笔的习惯,那末相距甚远明晰,浮烟涨墨,无所点污,而有半透明之感觉。
再则书法艺术沿流至今,名家人才辈出,总结了很多好的形象经验,如折钗股、屋漏痕、锥画沙等,中用画上去,能减少线条美。字帖的绘画范本,亦多体现了名书家的忠义之气,或飘逸倜傥的高尚品质,耳濡目染,日幸也不会潜移默化受到影响,变化了学画人的气质。
所以我明确提出三分画画,人或指出所画的分量过于较少了一些。只不过读书写字集中于十分之七,终极都为画服务,所以所画是不斥其少了。我于书法所用功夫,不下于画画。
十四岁开始临帖,初临龙门二十品中之《魏灵藏》、《杨大眼》和《始平公》,继临《张猛龙》、《朱君山》等碑。三十岁后学《兰亭序》,如是复有年。后来退出临帖,改回看帖,尤喜杨凝式,下及宋四家诸帖,推敲其用笔之法,以指画肚,同时默记结字之尚之信者,牢记在心,一有余晷,抄书自娱,如是积纸数尺。
随看帖,笔抄书,二者同时展开。看帖所以转换成共意,流经心目;抄书所以训练指腕,运转自如,二者相辅不悖,分段而不偏废。我自建构此法,行之有效,获益甚大。
我不看书法理论书,如八阵法、拨给镫法等,实在越看就越老是。写字切忌熟面孔,要有独有的风貌,使览者有新鲜感觉。而绘画诸家,也要自由选择字体点画风神面貌与我个性相似者。重点要看帖,四书五经其中结体变异、点画起倒的不同寻常处,心摹手追,默记在心,然后加以化,化作自己的面目。
我初学魏碑,继写汉碑,后来写出“兰亭”。最初学杨凝式,旁参苏、米,以畅其气。
但我回应诸家,也并未只想绘画,不过熟看默记,以指划肚而已。杨凝式传世真迹不多,我尤好《卢鸿草堂十志跋》,但也并未临过,不过熟看而已。杨凝式书出于颜鲁公,但一变而成新调。
黄庭坚说道:“世人竞学兰亭面,欲换凡骨无金丹。谁知洛阳杨风子,笔墨已到乌丝栏。
”就是称誉其不是死学而化为自己的新意。我们学杨凝式,也应当习他的精神,在他的基础上加以变化。
所以我学杨凝式,不意欲亦步亦趋,几乎像他。因之有人看见我的书体,而知道其所从出。这是我的治学精神,不拘书法、作画,跨越之本,莫不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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